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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先不要哭,那個……」

 

「嗚嗚嗚……」

 

「好好說,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嗚嗚嗚……」

 

「……小鬼你給我閉嘴,再哭的話我直接找人收你!」袁晟終於受不了,冷下了聲音,直接採取恐嚇方式。

 

小孩的哭聲猛然止住,只剩下抖抖索索的抽噎,一旁的白虎似乎很不認同朝他喵嗚了聲,讓袁晟瞬間有種自己很十惡不赦的感覺。

 

沒辦法,他對於小孩子這種生物實在是沒輒,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抵死不選小兒科。過年過節時,親戚家的小孩來訪時,他永遠是擺一張死人臉,與弟弟袁霖孩子王的形象有著天差地遠的不同,所以小孩也不太敢去招惹袁晟。不過眼下這個是他不得不處理的,雖然是個小孩,但卻是目前佔據了他家的冤魂。

 

 

「那,你說吧,你持黃令牌是為了什麼?」既然對方不哭了,那應該可以開始理性找出問題點,袁晟決定拿出平常辦公的那套和這個冤魂溝通。

 

「那個人,他,殺了我。」幽幽的孩童聲說著,一股怨恨在他的話語間遊蕩:「很可怕,把我帶來這裡,然後脫我的褲子,好痛,真的好痛!我說不要,但那個人沒有理我,後來、後來,他用很多東西打我……找不到媽媽救我……」

 

 

斷斷續續的童音隨著回憶,恨意越來越深,袁晟看到黑影所在的牆壁開始染上血跡,越來越紅,就連空氣中也蔓延了血腥味。大概是白小姐給的護符發揮作用,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大的異象出現。

 

聽著小孩的自白,袁晟前後推測大概知道是怎樣的經過,畢竟類似的社會案件也是蠻多的。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袁晟問。

 

「不知道,眼睛看不見,黑黑的。」小孩子頓了一下:「但是,我那時,咬了他。」

 

 

 

「先、先生,您先冷靜!冷靜啊!」

 

從小鬼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情報,袁晟前往當初介紹他公寓的仲介公司找當初的房仲,但卻獲得了對方已經離職的消息。他抓住了其中一個像是主管的傢伙,開始逼問那名房仲的下落。

 

「你覺得我能冷靜下來嗎?」袁晟冷笑:「你們當初跟我保證房子絕對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卻發現是凶宅,死了一個八歲小男生。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們公司告到倒?」

 

「啊,這、這不可能啊,當初文件也給您過目了,的確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啊?」被揪住的房仲急著喊冤:「是、是說先生,您、您怎麼知道死了個八歲小男孩?」

 

袁晟當然沒有傻到說自己擁有陰陽眼,畢竟一說可能直接被別人當成瘋子:「文件這種東西要造假很簡單吧?至於我怎麼知道的,我從入住後鄰居都這麼傳,你覺得我能不信嗎?」

 

「鄰居、鄰居亂傳的話,您怎麼能當真呢?」

 

「既然是個離職員工,你應該不會想幫他擦屁股吧?」袁晟突然低下了聲音,知道和對方來硬的沒用,他開始朝商人最重視的商譽攻擊:「我是名醫師,在法律界也有不少朋友,如果真的想要搞你們多的是辦法,雖然不一定可以告贏,但是和這種事情扯上,你們做房仲的之後應該會很難接案子吧?」

 

「這……」

 

「公司的名譽和提供一個嫌疑犯的資料,你自己選一個吧。」

 

「好、好,我等等給你資料!」被袁晟這麼一唬,對方權衡後決定給袁晟資料。一間公司和一個離職員工,商人當然會找對自己有利的,畢竟為了一個員工損傷公司的名譽的確划不來。

 

 

 

袁晟拿著對方給自己的一袋資料,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研究,順道點了份午餐,這時想起了舅舅的交代,他拿起了手機撥打電話。

 

「舅舅,我是袁晟。」

 

「阿晟,你最近有空回老宅嗎?」電話另一頭的李祈昊剛忙完一個法會,就接到自家外甥的電話,他省略了客套的問候,直接切入主題。

 

「月底才排休,有什麼事嗎?」母親過世後,他和袁霖也只有過年時才會回到母親娘家一趟,舅舅突然的要求讓他有點意外。

 

「我,算了個卦。」李祈昊嘆了口氣:「你還記得十六年前的事嗎?」

 

十六年前?

 

本來做好舅舅算的卦可能和自己遇到冤魂有關,沒想到對方竟然提出這麼久遠的事情,袁晟愣住,幾秒後才回覆:「我記得,怎麼了?」

 

那可是件讓他終生都忘不了的事,即使過了這麼久,在偶爾的夜深人靜時,那些如幻象燈的畫面也總會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這卦目前看不出好壞,但是似乎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有關。」李祈昊回想起當年,雖然再讓他做一次選擇,他也會做出同一件事,但是對於袁晟,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選擇:「阿晟,當年你媽交代我要好好的照顧你,而且你是李家唯一的繼承者,我不能坐視……」

 

「你現在是要我回去接掌門嗎,舅舅?」袁晟不顧及禮節直接打斷了李祈昊的話,語氣也不耐了起來:「我是不可能回去接這個位置的舅舅,更何況我們當初也有這個共識。」

 

「你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這族世世代代都會有靈能者嗎?」李祈昊反問:「的確,當初我也想過,就讓這脈斷了,你的確也不適合作為掌門。但是這個卦象卻讓我懷疑,天職真的可以說斷就斷嗎?」

 

「但是……」

 

「我無法冒這個風險,總之你找一天回來就是了。」

 

 

 

掛掉電話後,袁晟的思緒又更加繁亂。他無法接下那個位子,一但接了就意味著此生永遠無法擺脫魂鬼之事。

 

你還想要逃避你的天職嗎?道士一族的少爺。

 

白小姐的話似乎又在耳邊響起,當時候他沒有回應,其實就是害怕著自己無法逃避。頭一次,他怨起自己的母親那族是道士。

 

深吐了口氣,袁晟決定先處理手上的這件事,至於李家那邊,等到月底再看看。

 

 

翻了翻手上房仲的資料,是個很平凡無奇的男人,約莫四十歲左右,沒有不良習慣,而且已婚。他回想著那名房仲,是個蠻憨厚的人,但也沒什麼讓人有印象深刻的特色。不過,手上的這些資料也不是全然沒有疑點,袁晟的視線停留在離職時間。

 

一個月前,該名房仲因為私人理由離職,而這個時間點也恰好是袁晟簽完約搬進去的時間。也就是說,房仲在做完自己這筆生意後,沒多久便辭職了。

 

試著撥打資料上對方的手機,卻得到該用戶已不存在的電子聲,他想,大概前往資料上的地址找人也會撲空吧。

 

 

「欸,好巧喔袁醫師!」柔柔的女音打斷了他的思考,袁晟抬起頭,是名有些眼熟的年輕女性,俐落的短髮讓她看起來朝氣十足。大概是醫院裡面的哪個護理師吧,袁晟推測,但他卻想不太起來對方的姓氏。

 

「恩,你好。」袁晟果斷放棄去回想眼前的這名同事叫什麼,反正醫院多的是他叫不出名字的人。他隨口向對方問候一句,算是把基本禮節做好。

 

「可以坐袁醫師你對面嗎?餐廳沒什麼位子了。」然而對方不同於袁晟所預想的會立刻走掉,反而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袁晟撇了眼餐廳,的確是沒什麼空位,雖然不太情願與不熟悉的人同桌,但也無法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眼前的女性坐了下來,同時袁晟發現不遠處也有一群坐在同一桌的女性很感興趣地偷瞄向了這裡,看了眼這名似乎有些興奮的短髮同事,袁晟大概推敲出是怎麼回事。

 

不經意的巧遇嗎……眼前的這名女同事的確長得頗可愛,看上去也很活潑,然而大學時期袁晟的幾次交往經驗,讓他對於這件事有些不怎麼熱衷,尤其是現在手上還有這些麻煩的事情。

 

「袁醫師在看什麼看這麼仔細,是病歷嗎?」大概是有些微尷尬,短髮女生試著開啟話題。

 

「沒有,就只是些資料而已。」被對方拉回注意力,袁晟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點,即使他現在因為這些為數不多的資料搞得有些苦惱。

 

「欸?這個人好像是我家旁邊的鄰居。」女生也看到了資料上的大頭照,有些驚訝。

 

「你鄰居?」不會這麼巧吧,袁晟將資料拿給眼前的女性。

 

「恩,應該是我鄰居沒錯,雖然不知道名字,不過我媽有跟我說鄰居是做房仲的。」女生仔細研究了一下,然後將資料還給了袁晟:「只是前陣子他們一家搬走了。」

 

「有說搬去哪嗎?」

 

「沒聽說耶,其實我們也跟他們不熟,就只是稍微會打招呼那種。」女生搖頭,但既然彼此有話題,她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繼續向袁晟提供她所知道的:「這個鄰居他們家還蠻特別的,我媽說是重組家庭,兩個人都各自帶前一段婚姻的小孩結婚生活在一起,但是彼此感情都不錯,年紀小的那個男生超有禮貌,家教很好。」

 

年紀小的男生?袁晟聽到了關鍵字,不免開始猜測該不會就是現在住在他家的那隻。

 

「是說袁醫師為什麼會看他的資料呢?」

 

「沒,只是我家人要找房子,我正在看有沒有適合的房仲。」袁晟找了個合理的理由,隨後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他想與其在這裡也思考不出什麼,不如直接先到舊地址找線索。

 

「咦你要走了?」對面的女生愣了下。

 

「恩,有些事情。」袁晟點了頭,然後朝眼前的女生露出了笑容:「今天的聊天蠻愉快的,明天上班見。」隨即他離開了咖啡廳。

 

 

看到袁晟對自己露出笑容,女生有些飄飄然,紅暈浮上了雙頰。畢竟袁晟平常在工作上是不苟言笑,甚至面無表情到有些恐怖。今天恰巧在咖啡廳碰上,身邊幾個好姐妹替她壯膽,她才敢這麼直接跑去對方面前搭話。

 

「欸怎樣怎樣,有譜了沒?」

 

「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阿……」

 

「哈哈,你超花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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